《断刃》第一章

走出小庙的石泉瞬间似乎被“亡灵大军”的千军万马穿越自己的身体,他不顾郭有财继续寻访黄金踪迹的建议,领着菊花刀一行人回到了平壤。

只是,石泉不知道的是,那天晚上郭有财就带着他的“私人武装”将李舜臣衣冠冢内的伤兵尸体和平民尸体拖出衣冠冢并在附近的荒地就地掩埋了。而打开墓室前的那道铅门的钥匙就是郭有财用朴夫人与那家医院医生的感情故事要挟朴夫人从医院院长的房间偷出来的。

跟着石泉回到平壤的当晚,安心刚浅睡就被噩梦惊醒,他似乎受到李舜臣衣冠冢的感召一般连夜乘坐小汽车回到李舜臣衣冠冢所在的小村子,抹黑找到掩埋从李舜臣衣冠冢中拖出来的尸体的荒地。安心,她突然跪地,然后无数只小松鼠从四周涌出来,用手扒拉泥土。不一会,那些尸体就显露出来了。就在尸体全部显露出来的时候,安心才开始恢复神志。然后那些松鼠就伴随着“亡灵大军”回到森林深处。

此时,安心掏出随时携带的柴油桶,一点一点地用柴油将那些土坑之中的尸体浸润,然后将自己的打火机连同那微弱的火苗一把扔进土坑。

撕心裂肺地呼喊声与升腾的火苗瞬时在荒野的上空飘荡。

走到半路的安心回过头,望着远处土坑里升腾的火苗,蓝色的“安心轮廓”从安心身体分离,追随着“亡灵大军”前往森林深处。似乎安心被没有受到“种子”的影响,她继续着自己的路程,她要前往医院看看发生了什么?

此时,朴夫人正在和医院里的医生幽会,刚刚中学三年级的她周旋于官二代赵公子和医院里的年轻医生之间不能自拔。

安心就在医院办公室的窗外望着窗内的朴夫人和年轻医生在享用茶歇。安心一分神,仿佛看到朴夫人正在望向窗外的她,但是当安心定神的时候,朴夫人还是在和年轻医生一起享用糕点。

这个年轻医生也曾是安心心动的那位。

正当安心、朴夫人和年轻医生周旋于远郊的医院的时候,坐在菊花刀办公室的石泉在分析着潜伏于光复运动内部的密谍送来的情报。运送黄金的车队是游击队袭击确是事实,但是没有任何情报显示那个藏着一吨黄金的藏宝点是游击队袭击的。令石泉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些不翼而飞的黄金到底被藏在哪里。

双眼通红的石泉从窗边望向远方,似乎有一股令石泉心里愉悦的蓝火正在半空之中升腾。

石泉拿起办公桌上的清酒,他微微地抿了一口,不曾想石泉整个身体都在抽动,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撕裂他的身体。石泉痛到捂住胸口,双膝跪地,而几只这个季节在平壤很少能见到的乌鸦飞抵他的办公室窗外,盘旋着,低鸣着。

石泉摊开双手,发现自己双手沾满黑血,只见他的上衣已经沾满了黑血。石泉已经是一具有思想的腐肉了。

石泉不动声色地更换了衣服,然后离开了菊花刀办公室。

石泉暗自思忖着:“看来菊花刀要开始隐蔽行动了。大日本帝国武运长久!”。

从荒地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安心倚在墙角进入了梦乡,这一次她梦到了自己的前半生,自己的后半生。前半生,她和一名医生相恋,但是因为日本战败,自己父母被游击队杀害,安心只得投靠了自己居住在汉城的伯父,在伯父的撮合和海潜藏在韩国的一个以法官身份掩护的菊花刀成员的暗中相助之下,安心和那名以法官身份掩护的菊花刀成员的下级相恋了。婚后两人家庭幸福,过着小资的生活,只是菊花刀的活动一直没有停止,哪怕是美军占领日本本岛的时期。安心一边以律师的身份为菊花刀组织搜罗情报和发展下线,一边还要接受郭有财和姜平偶尔的指导工作。安心其实是知道他们两人盗取了藏在藏宝点的黄金的,只是郭有财、姜平和安心都不敢互相揭露对方“韩奸”的身份,三人只得在互相利用之中,过着自己平淡的生活。郭有财和姜平一直暗中以寻宝的名义操纵着明昊,让明昊在那条矿工聚居的村子里寻找合适的青年从南韩国境偷渡到北朝鲜,前往李舜臣衣冠冢去挖宝,只是多次行动都未获成功。而安心也以律师的身份为明昊和郭有财打赢了几场因郭有财和姜平私下派人到北朝鲜挖宝而引起的人命官司。安心只希望随着岁月的流逝,两人能忘却过去,开启新生活。只是菊花刀和“黄金宝藏”的吸引力对两人来说太大了。时间一晃就是三十多年后来了,当郭有财再找到安心的时候,安心已经是一个进入耄耋之年的老妇人了,他的儿子在安心丈夫的资源助力之下进入了首尔的一家大学做法学教授。郭有财那次联络安心的目的是希望利用北朝鲜与南韩开展有限度的交流及探亲的机会,派遣菊花刀成员到北朝鲜去取出当年藏在李舜臣衣冠冢的巨量黄金。迫于自己害怕被郭有财揭发自己“韩奸”身份的安心,只得坐在轮椅上扮演着自己前律师协会会长的角色,向世界讲述韩国司法的“进步”。

安心的后半生,最终孤独地在养老院渡过。安心的儿子和孙女本想接安心回家养老,但是都被安心拒绝了。

没几天,石泉就将安心、朴夫人、郭有财、明昊和姜平这几个他的得力助手召集到密室。他将一把匕首用菊花刀看成七截,他们每人拿走了一截作为信物,石泉将藏宝点被“游击队”盗走的宝藏作为对菊花刀成员的额“奖励”,只要是密室之内在座的诸位中的一位寻找到那批失窃的黄金,只要还藏有被砍断的匕首中的一截刀刃就有权分享那批黄金。石泉本想以此窥探密室之内的菊花刀成员是否对他不忠,只是还没等郭有财和姜平暴露,日军就在密苏里号上签署了投降协定。而本想剖腹假死的石泉被安心发现了其多日来滴水不沾、粒米未进的可疑情况,最终被安心、朴夫人、明昊用沾有狗血的黑糯米封印在平壤近郊的一处农户家中。石泉的肉身最终被黑糯米化成一滩血水,而石泉的灵魂则被狗血封印在地狱。

听完父亲讲述那个属于他和安心、朴夫人等人的故事的姜建走出了ICU。回到自己办公室的他躺在办公椅上。最终,在思前想后之后,姜建拨通了那个连接远在美国的朴夫人的电话。

姜建:“您好,我是姜建,请问您是朴夫人吗?”。

朴夫人:“是的,姜建先生,好久不见了。”

电话那头传来陪伴在朴夫人身边的赵蹙然的声音:“咦,是小宝的前同事姜建吗?听小宝说,他现在成为郡长了。”。

姜建:“朴夫人,您好。是的,我现在是郡长了。”。

朴夫人:“姜郡长,好久不见了,请问这次联系我们的用意是?”。

姜建:“菊花刀。我想终结菊花刀。”。

朴夫人大惊失色,不自觉地,手中的电话被摔在地板之上了。

赵蹙然拿起掉落在地板之上的电话:“姜建,我妈已经退化菊花刀了。”。

姜建:“蹙然姐,不好意思,我有些事情还不太清楚。我在电视上看到安心的电视节目了。”。

赵蹙然:“是吗?我们在美国也看到了那个节目了。”。

姜建:“你们不觉得安心似乎是想在重新招募菊花刀的成员吗?”。

朴夫人抢过赵蹙然手中的电话,略显激动地说:“是的,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我将我的那截刀刃通过安心转交到你爸姜平那里。那些事他也同意了,所以我已经完全脱离菊花刀组织了。”。

姜建:“是的,我也看到那截菊花刀了。但是,我想了解一下文市长和安心的故事。”

朴夫人:“不好意思,那些事我不太懂。”。

电话那头传来了赵蹙然敲击桌子的敲击声。

姜建懂了,那是赵蹙然发出的摩斯秘密:“有监听,我们现在在美国过得很好,你想了解真相只能亲自到美国来,找我们。”。

姜建明白赵蹙然的意思了,他通过电话对朴夫人说:“朴夫人,那好,我就不打扰了。”。

挂断电话的姜建,再次陷入与菊花刀有关的沉思之中。

姜建打开了办公室里的电视机,他又重新看了一遍安心的《法的精神》的纪录片。这一次姜建终于感受到了安心背后的异常,安心这个韩国女人一定接受过日本的奴化教育。这个律师协会的前主席,有一般韩国女人所 不具有的宽容、大度,那股因为内心无尽的优越感而燃起的独特的气息,这股气息是不把自己当做韩国人才应当会有的。怎么办?这个从小生活在韩国的女人,经历过军阀独裁统治时代、经历过资本剥削及经济腾飞交相辉映的“汉江奇迹”时代的女人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姜建判断,安心手中一定还有一截断刃。需要去首尔拜访安心,问一下她手中那截断刃如何处理吗?姜建手中的遥控器在“快进”与“退后”之间摇摆不定。

第一集:《重构》讲述韩国建立后,司法制度的重构

第二集:《独立》讲述韩国如何独立培养自己的律师与法官

第三季:《使命》讲述韩国司法制度与检察官制度如何协作推动韩国社会的进步

姜建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脑袋中浮现自己小时候在家里见到电视机中正在“口述历史”的女人到自己家拜访,宣传劳工权益保障的画面。

“哔”一声,姜建关闭力还在播放纪录片的电视机,然后拿上自己的外套就连夜驾车前往郡郊的一个山神庙。

姜建一路驾车疾驰,路旁两边的飞鸟纷纷被惊起。它们有的飞到汽车的挡风玻璃前,用嘴啄蒋建汽车的前挡风玻璃,有的在姜建的上空盘旋着。

姜建当然注意到这种“林动鸟尽”的异像,但是也只是小声嘀咕:“我还以为有多了不起的事情要发生了?”。

“纳尼!”

终于,姜建还是平安地飞抵那座山神庙,而那些飞鸟就像遇到结界一般,并没有跟随姜建的汽车进入山神庙的范围。

姜建在山神庙前整理了自己的仪容,然后轻轻地摇动山神庙前的铃铛。

“叮当,叮当,叮当”,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一名老和尚从寺庙一侧的房间出来。

他将姜建迎到一名正在迎接自己生命终结的老和尚的面前。

那名老和尚似乎早以获悉姜建将要前来拜访的消息,只见那名正在绝食迎接自己生命终结的老和山正正装端坐在佛像前,口中轻声念诵《大慈悲咒》。那低鸣的鸣呜声萦绕在这个正殿的上方。

迎接姜健的老师傅对姜健说:“施主,你面前的正是我师傅,他现在正在为一件邪物祈祷,在这段期间他将不食不喝直至生命的终结,但是如果你有和那件邪物有关的情况想要了解,你也可以轻声询问坐在你面前颂念《大慈悲咒》的主持几个问题。”

姜建说:“断刃?”。

老和尚说:“郭施主亲自派人送来了一截,他说那是他生前的最后一个愿望,他希望老师傅能为他的家人消灾挡祸,消除那件邪物的邪性。”。

姜建说:“郭施主还说了什么?”。

老和尚摇了摇头,他对姜建说:“施主,你有不解的事情可以询问一下大师傅。”,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正殿。

姜建对面前念经的师傅说:“老师傅,菊花刀,请问您听说过吧。”。

主持说:“你就是姜郡长?坐下吧。”。

姜建说:“主持,你为了郭有财而绝食圆寂,值得吗?”.

主持说:“施主为什么这么问?”。

姜建说:“其实我和我父亲早就知道你是谁?小时候我父亲姜平常常带我来这个寺庙拜访您。我偶尔还会在这里遇到首尔来的安心主席。”。

主持说:“我早就知道你知道我是谁了,安心也知道你、姜平和我的关系。”。

姜建松了一口气,叹息道:“那就好。”。

主持说:“生命无常,人亦有常。”。

姜建说:“我这里有两截断刃。”。

主持微微张开双眼,轻声道:“祸福相依,遁入空门,万物皆空。非常物,非常事。”。

姜建:“凡是未了。”。

主持说:“坐看四大金刚!”。

姜建抬头环看正殿四周,猛地发现佛教的四大金刚似乎正在怒视坐在主持前方的自己一般。

姜建说:“主持,我需要把那两截断刃交出来吗?”。

主持说:“不需要,只是那把匕首还有两截断刃随石泉的灵魂一道被沾有黑狗血的糯米封印在那个在北朝鲜境内的李舜臣衣冠冢的墓道外,恐怕所有断刃已经沾有了邪气。”。

姜建说:“明昊,你觉得值得吗?”。

主持说:“我这一辈子害了很多人,我活够了,我只希望我生命的最后几天能赎罪。”。

姜建说:“不食不喝是为了防腐?”。

主持说:“你去找安心吧,我这里有一张地图,可以帮助你找到那个衣冠冢。”。

姜建恭敬地接过地图和沾有黑狗血的糯米。

姜建对着明昊磕了一个响头,然后说:“我替我父亲谢谢你。”。

明昊说:“去吧。非常物,非常事。”。

姜建也没想到自己一家认识了十多年的老和尚、老主持和自己的第一次正式的对话就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

当年那个当地著名的野心家,用北朝鲜地下埋藏的巨量日军留下的黄金的故事诱骗当地年轻村民乘着小艇,利用海岸线的掩护偷渡到北朝鲜境内挖宝的明昊,如今会为了自己而选择“坐逝”的方式肉身成佛。

回想当年,又追忆往昔,姜建也仅仅能从父辈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明昊的人物画像。

明昊,这个通晓日语,又曾经在日本留学的韩国矿场主的后代,本是个富二代,但是为了摆脱安份的生活出人头地,他选择了加入菊花刀,成为一名为大日本帝国网络社会各界人士的掮客。他用自己父亲经营矿场积攒下的财宝结识当地政府高层、网罗身强力壮的矿工加入自己的“私人武装”,渐渐地成为菊花刀组织内部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只可惜,明昊终归还是个富二代,他不服输的个性让他得不到石泉的青睐,他只能利用菊花刀的资源和自己父辈的财富帮助自己成为当地的一名“士绅”。

明昊曾经多次组织韩国青壮年前往北朝鲜去挖取姜平、郭有财埋藏的黄金,只可惜一则路途遥远,二则去取宝的成员大多不是菊花刀成员,因此怀有二心,且有些人心里不愿意服从明昊的指挥,因为明昊“韩奸”的身份在当地是人尽皆知的事实。所以虽然不愿意,明昊去北朝鲜取宝的行动大多要带上其他没有暴露“韩奸”身份的菊花刀成员,而蒋建的父亲姜平就是明昊最好的合作伙伴,因为姜平常年在明昊家族经营的矿场做工,所以对明昊家族有些许其他韩国人不存在的好感。

但是在一次偷渡到北朝鲜取宝的行动中,姜平还是和自私的明昊决裂了。那次行动中,取宝队伍尚未登录朝鲜海岸就被朝鲜海军发现,在面对照射灯和朝鲜军队枪炮的扫射之下,明昊拔出腰间别着的手枪,将除姜平外的所有取宝成员杀害。而姜平自那次行动后就发誓不再与明昊合作去北朝鲜取宝,而明昊在数次尝试后也逐渐接受了取宝失败的事实。他转而希望安心、朴夫人这些潜伏在韩国社会境内的菊花刀成员能有朝一日成为日本重新控制韩国的契机,而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明昊花钱贿赂了当地一家寺庙的和尚,顺理成章地成为一名“半路出家”的低级和尚。自此,那家在当地本不起眼的山神庙成为了当地政商名流汇聚的“神庙”。

“韩国优先”,这个词从安心口里讲出来毫不违和,毕竟安心可是见证着韩国司法进步的几个关键人物之一,可是商人家庭出身的安心从小接受的可是日本殖民奴化教育和“日本人使命”的优等韩国人思想的灌输洗脑的自以为比普通韩国人优越的知识精英啊!

坐在自己的公务车的姜建瞥了一眼副驾驶座位上的“羊皮地图”和那袋用写满咒符的布袋装着的黑糯米后,不敢有丝毫懈怠,双手紧握方向盘疾驰在崎岖的山路之间,连夜驱车前往首尔。

那浸润了黑糯米的狗血似乎要从布袋中流出来沾湿副驾驶座位,但是又似乎受到了布袋上符咒的束缚,丝毫没有从湿透了的布袋溢出来,沾湿那副座位上的胶皮椅垫。

一大早,满脸倦容的姜建出现在了安心的养老院门前。

护士将安心推到养老院中的小花园。

安心和姜健四目对视,安心已经明白了姜建的来意,因为姜建手握着两个在朝阳映照之下熠熠闪光的写满咒符的布袋。

安心率先开腔:“明昊还没有坐逝?”。

姜建说:“老主持他已经绝食一周了。”。

安心满意地点点头,他继续对姜建说:“你这次的来意是?”。

姜建说:“安主席,我这里有两截断刃,一截是朴夫人的,一截是郭有财的。”。

安心说:“嗯,我知道了。”。

姜建说:“安主席,您不想知道郭有财的现状吗?”。

安心说:“我之前已经和他通过电话了。他的报应落在了他儿子和孙子身上了。”。

姜建说:“他那一截断刃已经由主持超度了。”。

安心:“超度是没用的,要去朝鲜那边寻找韩国的龙脉。”。

姜建点点头。

安心说:“你是怕我这个“韩奸”吗?为什么要带着沾了狗血的黑糯米?”。

姜建连忙道歉,他对安心说:“安主席,不是的,我一会还要赶路去边境。老主持怕我有危险,他让我随身带着。”。

安心听后,点点头,“做事的风格确实像明昊,我也有十多年没有去那座山神庙看望明昊了。”。

姜建对安心说:“朴夫人还健在,她人在美国。蹙然她们都没有受到报应。”。

安心对姜建说:“你这里已经有三截断刃了,但是我那一截断刃暂时还不能交给你。你知道原因吗?”。

姜建揣摩了一会,转而对安心说:“安主席,您那截断刃不需要交给我。菊花刀的事情我知道一些。”。

安心嘴角含笑,她对姜建说:“知道就好,我和我的家人也没有受到断刃的诅咒。我判断根本没有断刃诅咒这一回事。”。

姜建轻描淡写地说:“有可能。”

安心说:“那是,你将我推进房间后就离开吧,那些事只能让朴夫人告诉你。”。

安心用手指敲击着轮椅的扶手:“护士,在软禁我。”。

姜建会意了,他迎着护士的视线慢慢地推着安心离开小花园,“安主席,今天的阳光真不错啊。”。

安心环顾在花园外窥探的护士,笑着对姜建说;“姜郡长,你知道,你爸姜平、明昊和郭有财的那几件人口贩卖的官司都是我或者我丈夫处理的。你觉得我做的对吗?”

姜建没有发言,四周的护工也似乎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们和他们的父辈当年就是受菊花刀组织愿意和参与的人员及其后代分享他们埋藏在北朝鲜的大量的黄金的感召才聚集在安心、朴夫人和明昊的身边。

安心示意姜建将自己推到房间的窗户旁,然后若无其事的说起自己上中学时主动加入菊花刀的经过。

姜建本想打断安心的思绪,毕竟这家养老院大部分工作人员都是监控安心的菊花刀组织的附属人员,他怕安心回忆起自己参加菊花刀的往事会对安心不利。姜建对安心说:“安主席,在养老院说起这些事恐怕不妥吧。”。

没想到,安心摆摆手,态度坚决地说:“郡长,他们也需要知道这些。”。

安心上中学的时候刚好是日据朝鲜的晚期,那时候大日本帝国的军队刚刚显露颓势,菊花刀的负责人石泉开始在中学物色那些聪慧的学生加入菊花刀,好让他们以后为大日本帝国效忠。

有一次,安心放学的时候和石泉打了个照面,石泉注意到聪明活泼的安心了,但是他没有理会正在离校的安心,他转头吩咐了身边的随从几句。只见随从就当着安心的面找到了站在学校门口的安心的班主任。

当时,安心已经心有疑虑了,但是她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还是自顾自地坐上接她放学的小汽车。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往昔对安心态度极端亲切的老师似乎换了一张嘴脸,她开始冷落安心,而且当天她就在宣布要对班级进行分组,根据学习成绩、对大韩帝国的忠诚对学生进行排序。毫无疑问地,学习成绩很好的安心被分到了最差的组,但是老师这样分组也是有道理的,当时是日据朝鲜时期,平壤城很多地方是只允许日本人进入的,普通的韩国人,哪怕是安心这些富裕韩国家庭也是不能进入的。而那些班里被分到优异组的学生可以在中学老师和日本军人的带领之下参观那些只有日本人能进入的地方,诸如饭店、度假村等。那些被分到优异组的安心的同学大多是家庭情况一般的学生,他们凭借着对日本的狂热忠诚而获得了“阶层跃升”的机会,而安心这种有独立思想的学生则只能过着和普通韩国人一样的生活。而且老师在课上也明里暗里地表达了只有效忠大日本帝国才能有改变自己人生的机会,以后那些社会贤达都一定是由班上优异组的学生担任的。

安心本能地对效忠大日本帝国存在反抗心理,但是一想到自己前途渺茫,一想到自己学习成绩比那些优异组学生好,但是由于存在对大日本帝国不敬的行为而只能成为二等韩国人,安心就心有不甘。

久而久之,安心主动找到了班主任,她希望自己能进入优异组。安心的班主任对安心的想法表达了赞赏,但是班主任也很明确地对安心表达了自己的无能为力,因为班级分组不是由自己划分的,而是由日本督学划分的,自己只是执行者。安心听完,扭头就走,但是没等安心走出班主任的办公室,就被班主任叫停了。

班主任:“安心,我有一个主意,你可以不用调到优异组就能成为和优异组学生一般的“精英”韩国人。”。

安心疑惑地说:“班主任,我有对大日本帝国不敬的行为。”。

班主任:“安心,你放心,只要你愿意为大日本帝国效忠,我这里保证你对大日本帝国的贡献将抵消你过往对大日本帝国的不敬的。”。

安心点点头。

班主任继续说:“过几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安心说:“好的。”,然后就低下头退出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姜建望着望向窗外的安心,他说:“安主席,我明白了。我相信他们也会明白的。”。

安心:“我骗了他们啊。”。

姜建说:“你没有骗他们,那些黄金还在。”。

这时门外传来碗筷掉落的声音。

安心稍微一愣神,然后又很快地反应过来了。她对姜建说:“我老了,那些黄金还在的话,就找机会去北朝鲜取回来吧。”。

姜建点点头。他用手敲击安心的轮椅扶手:“那是韩国的黄金,只能属于国家。”。

安心会意,她说:“好吧,你明天再来吧。你先去找我儿子和我孙女吧。断刃不在这个房间。”。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探视的时间结束了。”。

姜建在护士的“护送”下,走出了那家养老院。

在安心的儿子的家中,没等姜建表明来意,安心的儿子就将本应是安心拥有的那截断刃交到姜建手中。

安心的儿子对姜建说:“那家养老院的护士大多是明昊和郭有财私下派人去北朝鲜夺宝的行动中不幸牺牲的人员的后代。”

姜建明白安心的儿子的意思,他对安心的儿子说:“加上你刚刚给我的那一截断刃,我现在手上一共有四截断刃。现在还差石九洲那一截。”

没等姜建说完,安心的儿子就打断了姜建的话,他说:“不对,你还差三截。”。

姜建不解地问安心的儿子:“为什么是三截?”。

安心的儿子对姜建说:“石泉手中的两截并没有在那个衣冠冢的墓道之中,所以最接近成功的那一次行动中,他们的人就被朝鲜军队堵在山神庙里,最终只有你爸姜平和郭有财侥幸逃生。”。

姜建问安心的儿子:“差两截有办法复刻钥匙吗?”。

安心的儿子摇摇头,他对姜建说:“不行,打开通往墓室的铅门是石泉将刀刃和钥匙高温加热后再挤压在一起的,刀刃上的那个轮廓就是钥匙的形状,只有凑齐七截断刃才能复刻打开那道铅门的钥匙,否则只能用炸药爆破,这样会惊动朝鲜政府和朝鲜军队,而且极可能损害墓室的结构。这样做不会成功的。”

姜建问安心的儿子:“为什么不对那些打手说实话?”。

安心的儿子说:“朴夫人和我妈希望过安稳的生活,他们不愿意再为菊花刀奔波。”。

姜建问:“为明昊和郭有财打官司不算是为菊花刀工作吗?”。

安心的儿子摇摇头:“这不一样。有些事情姜平叔没有参与,所以并不清楚。”。

安心的儿子接着说:“当年的行动,本来郭有财和明昊已经带人接近村子了,但是临到那个村子,他们才发现那条村子已经成为朝鲜军队的驻地。他们派人观察过朝鲜军队的营区,发现那里还有二战时期的坦克。他们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还是冒着被朝鲜军队发现的危险,偷偷潜入到山神庙。于是,十多人绕过朝鲜军队的岗哨和巡逻小队,来到了山神庙外。只是,他们到了山神庙才发现,山神庙已经被改造成一个营房。不得已,他们只能摸黑将营房内的朝鲜军队杀害,这就意味着他们那次行动剩下的时间只剩下几小时。他们踏着朝鲜军人的鲜血进入到古墓。刚进入墓道的时候还没有异常,但是当他们逐渐深入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的双脚越来越重,古墓似乎在嗜血。郭有财用探照灯照射了墓道四周,发现他们脚下的血污和墓道里的泥土已经混合成一种浆糊。不得已,他们只能快速接近石泉的尸体,希望在他身上找到打开铅门的钥匙。不料,经过郭有财和明昊的仔细搜查,在那具白骨上残留的衣物及四周都没有发现断刃,而那些血污的附着力已经显著增强了。他们只能退出墓道,但是郭有财一行人还是被前来换岗的哨兵发现了。双方发生了激战。虽然郭有财和明昊顺利歼灭前来休息的哨兵,但是郭有财和明昊一行人也损失惨重,最终只剩下郭有财和明昊和其他五个人换上朝鲜军队的服务,伪装成后勤兵,开着营区的卡车往朝鲜的海岸线撤离。”。

姜建插话:“就是那次,郭有财发现安心的大伯走私的那次?”。

安心的儿子点点头,他说:“是的,郭有财他们在回到韩国海边时被韩国海警发现,不得已,为了掩护郭有财,安心只能牺牲自己的叔叔,将那次行动中的几个随行人员出卖。”。

姜建其实也明白最近在本郡卖淫的移民妻子很可能也是安心的人,他没有继续反驳安心儿子的话,只是冷冷的说:“他们计划销账的韩国接头人姓姜。”。

安心的儿子说:“是的,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就是那次“诬告”。”。

姜建反驳道:“不止,后面安心主席和你爸还替郭有财逃脱了人口贩卖的罪责。”。

安心的儿子点点头,他说:“那些事情过去了就没有必要再提了。我爸只是不希望菊花刀的事打扰到我们,当时我们还小。”。

姜建没有再和安心的儿子说什么,没有过多地在安心的儿子家中歇息,他就离开了。没有选择住酒店的他,开着小汽车来到那家养老院的附近,和着衣服睡在了驾驶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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