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第二章

第二章 政治垄断

九死一生地带着一点“淘金”村产出的黄金回到纽约的杰克消停了一会,他反思了自己在“淘金”村的失败。此后,虽然他和Rebcca仍然流连于美国的上流社会阶层,但是杰克的结交重点已经从单纯的认识美国上流社会的富商转移到结交手握权力的各级官员。Rebcca仍然身着华服、坐着豪车,流连于奢侈品商店、豪华餐厅,向美国上流社会和精英阶层展示杰克生意上的成功,而杰克则一心想踏足政界,成为一名议员,因为他知道他自己很可能因“淘金”村的事而被追究责任,只有成为议员才能让“淘金”村幕后的投资者们守口如瓶。但是从一名商人到一名议员的角色转变对于杰克来说谈何容易。虽然杰克住在当地,也认识一些当地政界的朋友,但是无论是在资历上还是名望上,杰克在两党都排不上号,更谈不上被两党的政界大佬提名参选议员。杰克手中仅存的一些黄金都送给了杰克结交的议员朋友了,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鞍前马后后,杰克终于获得一个跨入政界的机会。一位共和党的党员介绍杰克认识了一名贵妇人。这名贵妇人是当地一名富商的遗孀,那名富商生前和当地的政府官员和议员都保持了很不错的关系,如果杰克能说动这名贵妇人,他将有很大的机会得到这名贵妇人的朋友们的推荐从而通过“政党票”赢得选举,成为当地的一名议员。

杰克带着Rebcca前去贵妇人的豪华大屋与那位同样来自英格兰的贵妇人见面。杰克的计划是利用Rebcca的乡音拉近与贵妇人的关系,但是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超杰克所想。一阵寒暄过后,杰克率先向贵妇人表达了希望获取贵妇人的帮助成为当地议员的愿望。贵妇人显然也已经从杰克的议员朋友口中得知了杰克此次拜访的目的,虽然贵妇人看似很喜欢杰克这个年近四十岁,但是依旧挺拔帅气的杰克,但是她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杰克,我直说吧。我在当地确实有一些势力,能帮助到你参选议员。但是显而易见的,你现在资历还不够,而且西部“淘金”村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了。你处理得不怎样。”,说罢,贵妇人摇摇头。杰克还想争辩几句,不料贵妇人继续补充道:“你知道我丈夫为什么能在当地的两党都有不少的朋友?”。杰克摇摇头。见到杰克不做声,贵妇人继续补充道:“事实确实如此,我在当地有一些名望和声誉,但是那是因为我们家族在当地和很多人做生意,而且我们从不强求政府替我们办事。我们有需求就会找熟悉的朋友看看能不能帮忙,但是如果事情办得不怎样,我们也不会责怪帮助我们的朋友。就我所知,你想要共和党的名义参选当地议员,但是共和党已经有比杰克你合适的人选了。为了你一个人会拂了很多人的面子,如果你愿意通过民主党参选,我可能还能帮你说几句话。议员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角色,以杰克你的生意规模,做不做议员关系都不大。杰克和Rebcca,你们说是吧?”。虽然杰克和Rebcca对这样的结果不甚满意,但是也只能作罢,匆匆说上几句就告辞了。

当年贵妇人的丈夫就像是今天的杰克,在上流社会和精英阶层迎来送往,只是今天的杰克要达到贵妇人的丈夫当年的影响力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而且还要跨过贵妇人这道坎。对于贵妇人这种角色来说,她的第一考虑是维持共和党在当地的优势地位,否则一旦共和党失势,她又要和民主党建立像共和党那样的良好关系就很困难了。对于杰克来说,一表人才的杰克对老妇人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最起码在维持共和党的选举优势的方面来说,一点价值也没有。而没有“政党票”,杰克根本不可能胜选,而杰克已经知道自己成为不了贵妇人的丈夫那样的角色了,因为“淘金”村,更因为自己快要“破产”的财政状况。要维持光鲜、体面的上流社会形象需要杰克夫妇每个月花销一大笔美元在奢侈品购买和奢华餐饮消费之上,而这对于已经没有任何能创造财富的业务的杰克夫妇来说,“体面”已经成为沉重的负担。

在和Rebcca购物完的回家路上,杰克灵机一动想起那个“民权议员”多迪,那个靠着为劳工和退伍伤兵争取权益而在当地小有名气的律师因为自己的演讲才能和在劳工选民中的“小有名气”而被共和党相中成为共和党巩固在当地的“选举统治”的工具的故事,但是杰克这个以剥削劳工而起家的商人是决不会为劳工争取权益的,更可怕的是哪怕他愿意,他也怕有知情人揭发他在“淘金”村的“故事”,毕竟最起码不能欺骗选民。杰克现在想的只能是怎样利用多迪议员,利用他的名气而不是成为“多迪议员”。不知不觉间,杰克和Rebcca就回到了自己的豪宅,那个多迪议员一辈子都不敢想的地方。

现在的多迪议员还在推动议院通过他的那个伤兵补贴法案,这些这个法案已经在多迪的那个党内部否决了几遍了。现在的美国正处于经济飞速腾飞的“镀金时期”,单纯通过多迪的法案其实对政府财政收支平衡影响并不大,只是这种增加底层百姓福利支出的法案一经通过,其他相关的法案恐怕会陆续被提到议院审议。政府支出的增加最终是由老百姓来承担的吗?不对!政府支出最后都是由杰克这种富有阶层承担的,通过对富有阶层征收收入税、财产税等形式逼迫富有阶层承担政府在公共福利领域的“慷慨”。多迪是明面上的议员,而贵妇人则是在暗处观望着多迪议员的那一群人,恐怕多迪议员当年能参选议员也必定受到过贵妇人的阻挠,只是时代站在多迪议员的那一边,从纽约市中心繁荣街道的街景变迁及市民穿着来看,“多迪议员”的数量只怕是会越来越多。杰克想打破贵妇人的政治垄断,而贵妇人何尝不知道杰克想打破她的政治垄断,只是杰克的第一步真的需要去找多迪议员,助推他一把?帮他游说党内议员,使得他的法案获得更加多的支持者,冒着得罪贵妇人这群人的代价?杰克想起那位议员那天在杰克办公室喂鸽子时对杰克说过的话,杰克现在判断不出来该撒多少面包屑给面前的鸽群。

接下来的一个月的时间里,虽然杰克还是依旧和Rebcca一起出入纽约的形形色色的各种高档场所,但是杰克明显便温和了,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了,没有新项目的他现在虽然还是站在台上,但是他已经从“主持人”变成“嘉宾”了。内心的躁动和因“淘金”村被洗劫一事对他造成的心理和身体上的打击使他虽然依旧渴望成功但是也更加谨慎了。他在寻找新机会,包括但不限于参加以当地民主党的代表参选议员的机会。寻找新机会谈何容易?有些项目他看上了,但是自己的资本不足以让他投资这个项目,有些项目他够得着,但是他觉得那些项目的前景还不如“淘金”。囊中日渐羞涩的杰克渐渐地打起了用竞选“议员”的幌子进行集资的主意。他开始在朋友圈中放出风声自己要参与竞选议员,但是现在自己还需要一些钱打点各方关系。镀金时代,那个混乱而万物升腾的时代正正适合杰克这种将冒险刻进骨子里的人。杰克和他的“金主们”约定,只要他们现在投资自己,以后自己竞选了一定会按照这些“金主们”的意愿行事。而杰克也在走动各方关系和募集资金的过程中,在那个圈子积攒了一定的名气。

那个走在壁炉前,望着家族画像喝下午茶的贵妇人也从管家口中听到一些关于杰克下定了决心要参选的信息,他把管家叫进那栋豪宅的顶楼会客室,拿出一张支票让管家交给杰克作为自己对杰克的投资。“夫人,你相信杰克能胜选吗?”,管家不解地问。贵妇人左手拿起茶杯,闻了一下茶香,背对着管家的她轻轻地对管家说:“就当是小额投资吧,万一这个年轻人成了,不成也没关系,当做培养感情。把支票拿给他吧。”。管家拿着支票退出了房间,剩下贵妇人看着墙上的壁画感叹道:“还是逃脱不了我的控制啊。”。

在信息并不发达的十九世纪末,要竞选议员最重要的是得到别人推荐,不仅是党内大佬的推荐,还需要社会各方知名人士的推荐和一些在报纸上“包装”自己的花销。现在的杰克募集到了一笔足够他开展竞选活动的资金,不管成与不成他总要开始“包装”自己以迎接明年的议员改选了。多迪和Rebcca列出一些他们能够够得着的人物的清单,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他们陆续拜访了这些市里的头面人物,有些人愿意支持杰克有些人就自然不愿意,因为他们也有自己已经确定要支持的候选人。杰克与不少的形形色色的人物见了面,但是他总觉得自己胜选不大,他希望进一步“包装”自己。他想起了“民权议员”多迪,这个已经连任一届的议员。他在多迪议员的办公室和多迪会面了。虽然多迪和杰克现在分属不同的党派,但是杰克说出了一个介绍他联系多迪的名字,那个曾经支持多迪加入现在的共和党并竞选议员的名字。杰克对多迪说出了此行的目的,杰克希望多迪能分享他的为公民争取“民权”的一些“渠道”。因为杰克知道多迪最多只能做完这一届议员,因此他希望杰克能分享一些方法和“渠道”使他在不触动自己“金主”的利益的前提之下通过为市民争取“民权”实现在全市选民“包装”自己的目标。多迪耐心地听完杰克的话后,那个他眼中目中无人,挥霍成性的商人的话后,反问杰克:“为什么不去寻找安迪?你应该也认识安迪,那个政治掮客。”。杰克听罢,判断出多迪未理解自己的真实意图,他转而对多迪说:“我确实认识安迪,但是他的“渠道”没有多迪议员您的好,我从朋友口中了解到你下一届就不能再担任议员了,因此想问一下多迪议员您是否还想回到律师行业?如果您希望回到律师行业,我这边有业务资源可以介绍给您。”。多迪望着眼前趾高气昂的杰克,心中怒火瞬间升腾而起,但是他还是压抑住心中的怒火,他对杰克说:“是的,我从议员位置退休之后可能还会回到律师行业,但是现在一切还未确定,我还可能担任州政府的官员。杰克先生你说的“渠道”我这边帮不了您。请问你知道“民权”是什么吗?”。杰克听了多迪议员的话没有正面回答多迪,他说:“民权就是法律赋予公民的自由的权力。”。多迪接过杰克的话,他反问杰克:“杰克先生,那您认为为什么需要民权律师?是因为政府的存在,还是因为有杰克先生您这样的人物的存在”。

杰克与多迪的第一次会谈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走出多迪办公室的杰克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面前有一堵墙,将自己隔离于政治之外,这堵墙是无形的,当杰克和市政府官员、议员聊天的时候杰克从未感觉到这堵墙的存在,但是当他一心踏进政界的时候,这堵墙就出现在他面前,就像铜墙铁壁一般。这堵墙需要“通行证”才能通过吗?不需要的,只要你是美国公民,年龄和居住条件达到法律要求,你就获得了通过这堵墙的资格,但是你真的能通过踏进政界的“墙”?商界朋友、政界朋友,杰克都拜访了,但是是杰克的经验还是杰克的阶层阻挡了杰克进入政界?在办公室之内的多迪多次作出了判断:“花花公子,没耐心,注定找不到进入政界的方法。”,多迪在办公室之内对杰克此次竞选的成败作出了预判。

美国社会通过政党维持了精英阶层对政治的垄断,而像贵妇人这样的富有阶层则通过金钱、权力维持自己对政治的垄断。杰克要进入政界,必然是因为自己对这些人的垄断有价值,而不能跨进政界则是因为自己的无知、虚伪或者贪婪成性。最好的选择标准就是选择本身!选择是有价值的,这个价值就是民权的意义之所在!

迫于多重压力之下的杰克放弃了竞选,他将参加议员选举的机会给了同样具有“民权”经验的安迪,因为安迪是多迪曾经的情敌和现在某种意义上的竞争对手。安迪终于也有了竞选议员的机会,虽然是以弱势党代表的名义参选,但是这次机会了却了他多年来的心愿,安迪可是见证着多迪一步一步地从一名他自己都看不起的退伍士兵成长为众议院议员,见证着多迪怎样从比自己弱小成长为现在的自己都要仰望的存在。安迪显然比杰克成熟多了,这一点在处理和协调“金主”与选民的关系之时尤为明显,甚至明显到已经招致杰克的嫉妒,但是杰克出于自己对于已经筹集到的资金的回报的承诺,杰克他自己也在极力劝说各路朋友帮忙支持安迪,给安迪这位政治新人一些机会。“政治市场”总有需要为市民争取“民权”的角色,多迪可以,那么安迪必然也勉强可以。安迪一方面学着多迪曾经的模样去街区演讲,游说那些工人阶层支持他参选,另一方面也在弱势党内部游说,希望集中党内的选票支持自己,以打倒共和党对本市的政治垄断。

安迪的努力起到了一定的成效,甚至让杰克背后的那名贵妇人都刮目相看。那一天,杰克背后的贵妇人约上了“民权议员”多迪一起在临街的餐厅用餐,他们一起注视着玻璃窗外的安迪和他的支持者的选举活动。贵妇人问多迪:“你觉得安迪怎么样?有资格成为你的角色吗?”。多迪思索片刻后对贵妇人道:“他有机会,但是现在他还没有成熟,他没有经历过战争,没有经历过背叛。虽然安迪成长于市民阶层,但是安迪就像活在一朵活在花棚之内的郁金花。敏感而娇贵。”。多迪的话很显然地符合贵妇人对安迪的理解,她继续问多迪:“那安迪胜选的几率高吗?我有支持他的想法。”。多迪停下了手中的刀叉,他望着站在不远处街角的安迪对贵妇人说:“夫人,还是等安迪竞选成功再说吧。您知道什么是工人运动的,现在的美国没有工人运动的土壤。”。贵妇人听罢,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望着街角的安迪和杰克,说:“杰克议员,好的,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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