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教授站起身来：“朴长官，结束了吗？你是一心会吗？”，朴少尉会意，他正眼望着金教授说：“不是。”，金教授从朴少尉双眼中看到了真诚，便没有继续追问。
宴罢，金教授和他的女学生走着灯火俱熄的韩城街道，金教授不禁感叹：“眼前的一切这是宵禁的影响，还是韩国人民的意志被践踏的影响”。金教授感慨后转身对跟在身后的女学生们说：“你们回到学校后整理一下，今天朴长官的切身经历，然后去小印刷房将朴少尉的经历印成小册子，在韩城的几个学校里面散发吧。你们要记住，千万要隐去朴少尉的姓名和与他经历相关的叙述。”。金教授的其中一个女学生问金教授：“需要我们留下联系方式，方便学生联系我们吗？我们需要主动联系学生了解他们的真实思想吗？”。听完女学生的这两个问题，金教授，哈哈地笑了出来：“都不需要，你们把小册子印出来在然后把这些小册子放在韩城各学校的饭堂门口、学校门口就行了，学生们看到，有兴趣就会拿走翻阅。现在不适合联系学生，朴总统不允许，我也不允许。走吧，时间不走了，快点回学校吧。”
一连数个月的例行集会，这个朴少尉都没有赴约，金教授托人联系朴少尉，这个朴少尉也没有回复，直到1979年10月的最后一天，这个朴少尉主动找上了金教授。还是在本文开头的那家小酒馆，朴少尉将自己折迭好的军服推到金教授面前，他在乞求金教授收留他，因为他的上司和上司的上司在这次事变中被逮捕了，他再不脱军装也要被他“一心会”的同事清算了，因为在他同事看来他算是朴总统的外围组织的亲信。金教授点头示意：“来了就好，我早已预料到今天的这各情况，你们这样消极怠工，不是朴总统清算你们就是他的军队里的政敌清算你们。”，朴少尉低头不语。金教授反问道：“朴少尉，你认为什么是民主？朴总统死后，韩国的民主就可以实现了吗？”。朴少尉没有说话，只是用酒在餐桌上写下了“不，韩国还是军对的。”，金教授点了点头，他缓缓地提高了音量：“朴少尉，外面有你的人吗？韩国民主一定会实现的，不管我是不是能亲眼看见。我在海外也有一些学生和朋友，到时候朴少尉可以和我一起去海外。”。金教授话没说完，包厢外就传来“哼”地一声和急促的脚步声。金教授将朴少尉的衣服推回到朴少尉面前，他对朴少尉说道：“他走了，我们和一心会的战斗要开始了。朴少尉，你要成为金载圭了。”。
还是在那家小酒馆，金教授、朴少尉和金教授的学生们制定了当下的韩国民主策略三条：一、承认和宣传朴正熙的汉江奇迹对韩国民众的意义并强调韩国奇迹对民众的意义还不够；二：揭露军队把持政府对于韩国民众与军队的不利影响，揭露军队统治之下的韩国腐败；三：争取全国意义上的民主游行示威运动。 金教授一行人在小酒屋内正说是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街道上警车鸣笛的声音打断了这一行人的思绪。朴少尉迅速地从包厢的暗格里取出小手枪并示意金教授他们先从后门撤离。金教授满意地对朴少尉点了点头：“金载圭，要决裂了。朴少尉，这周末，我们在学校进行宣讲，欢迎到来。”。
周末的校园呈现出一股异样的肃杀之感，朴少尉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朴少尉来到学校的小礼堂之时，金教授正在台上讲解“汉江奇迹”，而台下则不时传出雷鸣般的掌声。金教授显然发现了正在小礼堂门口站立的朴少尉，金教授他加快了语速，在讲解“汉江奇迹”完结之际，金教授迅速提高了音量：“有请曾在光州附近服役的朴少尉上台现身说法，他就是那个你们在小册子上看到的示例的原型。”。朴少尉就在师生们的掌声中不情不愿地登上了演讲台，他知道他要和他背后的人决裂了。朴少尉就自己和弟弟的遭遇现身说法完毕，台下的一个学生站起来问了朴少尉一个问题：“朴正熙总统被刺杀后，是不是意味着你说的一切不会再发生了，课堂上老师们说军官当政是为了打击不法资本家，给底层民众谋取利益，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个例还是普遍情况？”。没等朴少尉回答，和朴少尉一起站在讲台的金教授一把接过女学生递过来的话筒：“这位同学的问题很重要。同学们理解的“汉江奇迹”和朴总统对底层民众的恩德确实是同学们亲眼所见的，但是台下的同学们知道吗？军政府独裁意味着当台下的同学们在四处找简历，你们的父母在为生存烦恼时，与你们同龄的军政府官员的后代已经衣食无忧，注定高官厚禄，与你们父母同龄的军政府高官已经贪腐成性，天天珍馐百味，饭桌上威士忌不断。你们现在或许不能直接感受不到军政府独裁对你们人生的影响，但是你们看一下台上这位朴少尉的亲身遭遇，未来你们可能就会遭遇朴少尉的一切，你们只要一步不慎，找不到可以投靠的上级，你们就会一辈子被军政府高官的后代压在底层，而与朴少尉同龄的军政府高官的后代，现在已经在商界、政界崭露头角了。这是公平的人生吗？不要听政府说要忍耐，如果要忍耐，为什么不是军政府忍耐，而要市民们忍耐？”。金教授的回答在台下的师生们的掌声之中结束了。
演讲完毕，金教授与朴少尉漫步在初春的校园内，金教授似乎想劝解朴少尉，或许是在做最后的争取。金教授对朴少尉说：“朴少尉，我为你弟弟的事情感到抱歉。我知道你弟弟治病的花销很大，但是请你珍惜韩国民主的机会，如果是金钱上的问题，我还能帮助你。”。朴少尉没有正面回答金教授的话，他指着一辆辆离开校园的大巴车：“这些车都是去外地的？”。金教授点了点头。“那我和你一起去光州吧，大家一起努力降低伤亡吧。”，朴少尉说完这句话就和金教授一起走出了这刚刚恢复了生机的校园。
1980年5月18日，受伤了的金教授在学生们的搀扶之下对着还在一线组织市民阻挡“戒严军”的朴少尉挥舞着双手：“到道厅去！到道厅去！绝不打响第一枪，谢谢你，朴少尉！韩国民主万岁！”。“绝不打响第一枪”是两周前，与朴少尉相熟的驻防部队与金教授、朴少尉达成的承诺。
光州事件是韩国民主的曙光！”
回国后的金镇海和自己妥协了，他接受了自己，他放弃了从军的想法，他希望就这样随遇而安地继续在美国生活！因为他想起加沙海边的那晚，他牵着一个女伴的手，躺在海边的沙滩看星星，也想起自己扔出去，然后又缓缓落在海面，再一点点被海水浸润的纸飞机！
当金镇海还在学业上挣扎的时候，他的同父异母的姐姐文文却过着与他截然相反的惬意生活。睡到自然醒的文文推了一把她那还睡成死猪一般的男友，刚进入大学四年级的她新交了一个美籍白人男友，发现男友还没有反应的文文起床看了一眼她的老朋友蓝白英短猫莉莉。可怜的莉莉此时正躲在猫窝内，两眼的泪痕清晰可见。文文看了猫砂盆内的结团情况，发现竟然有几团猫砂带有血迹，文文知道莉莉尿道可能又发炎了。她优雅地在房门外瞄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尹姓男友，叫出租车一直都是文文的工具包内的选项之一。文文赶紧将带血的猫砂打包，把莉莉哄进猫包，看了一眼镜子里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的自己便出门坐出租车去市中心的宠物医院，让宠物医生给莉莉打消炎针。坐在宠物医院等待医生给莉莉做身体检查的文文将莉莉全身麻醉吐舌头的照片和男友的“床照”“PO”在了Ins，配文“小姐妹莉莉又要做身体检查，蓝白英短很容易生病，大家要多注意照顾她们喔！”。不一会文文的Whatsapp就叮叮哒哒响个不停，文文只好走出宠物医院，在附近的空地看看都是谁找的她。带头的是来自大陆的学霸同班同学小陆。她在Whatsapp上问文文为什么明知道下午还有专业课还要去市中心的宠物医院，不去离学校更近的中国城的宠物医院。文文本不想回这个对韩国的认知只有烤肉的女同学，但是转念一想还是回了小陆：“小陆，我下午还会到学校，老师问起我就说我宠物生病了要去看病。”。文文是韩国人为什么要去唐人街、中国城？不是文文这种韩国女生眼光高只是有些事本来不是如此吗？大不了下次破例跟小陆去“留美学生会”，听听这些大陆学生怎样规划留美工作，只是现在的文文还是想毕业后回韩国。至于老妈、男友，文文在Whatsapp上简单说了几句便匆匆回到了宠物医院内，刚好莉莉做完了手术。听完医生的医嘱，文文便带上莉莉回家。
回音乐学院的路上，一名助选志愿者递给文文一张当地选区招募助选志愿者的宣传单，文文本不愿意接受，但是恰巧遇到貌似隔壁班的授课老师迎面走来，这位日本人老师看似很看不惯文文对政治感兴趣。是望一眼宣传单都值得这个中年老师摇摇头吗？越想越生气的文文一把拿过宣传单，边走边看。文文走进课室，恰好授课老师准备上课，文文拿着宣传单走在了课室的最后一排，而小陆还是像往常一样坐在第一排认真听课。小陆回过头看了一眼文文，小陆回了小陆一个微笑，今天音乐学院的下午课程就这样开始了。
快要下课的时候，文文本想独自一人溜出课室，不料还是被小陆发现了，小陆从人下课的人流中挤出来。在小陆快要追上文文的时候，文文一转身将今天中午自己拿到的招募竞选志愿者的宣传单塞给小陆。不料，小陆看了一眼宣传单就面露难色。其实也不怪小陆，大陆学生在美国参与政治有意义吗？没意义，大陆又没有民主，在美国做很多事情也不需要政府同意，不如把参与政治的时间省下来多去几次市郊旅游或者参与留学生组织的活动，多找几份实习争取毕业后留在美国。小陆对文文说：“这个时间我没有空，那天我要参与留美学生会的活动，那天有已经毕业的留学生介绍怎样毕业后顺利留在美国。”。文文和小陆正说着，停在学校门口远处的那辆灰黑色林肯小轿车的车灯闪烁了几下，文文知道是自己的男朋友来接她放学，便招呼小陆一起上车，送小陆一程。小陆可能感觉和文文还是有隔阂便拒绝了，她对文文说：“开这么普通的车，不会是坏人、骗子吧。”。文文笑了笑：“这辆车他爸送他的加强防弹的，可以防冲锋枪扫射。”。就这样，两人在学校门口分手了。“不要忘了，周六，竞选活动”，文文在上车前得意地对小陆笑了。
小陆在周末，还是跟着文文参加了社区的助选活动，只是活动结束之后她还是得赶去参加当地的留学生聚会。好几天，小陆只有早起洗脸的时候，才感觉到“自我”的存在。
没几天，文文就收到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的明信片和那则他从同伴口中得知的故事《来自非洲的高中生》。金镇海写道：“爸爸是对的，我们几个确实应该离开韩国！”。
文文打开了金镇海的那封亲笔信，看了一眼信封里的明信片和那则金镇海手写的故事：
“部落酋长今天趁着夜色走进了那顶在村子外不远处的帐篷。部落酋长对汉妮的母亲说：“老太婆，今天汉妮还没有放学回家吗？”
“没有，她快要准备升学考试了，周末不回村子。”汉妮的母亲沙雅对部落酋长说。
“我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样？村子里有合适和汉妮结婚的年轻人，给点机会他们？”。
“汉妮还没有做割礼。不合适，过一段时间吧。”，沙雅对部落酋长说。这已经是沙雅好几次拒绝部落酋长上门为沙雅介绍对象的请求了。
“不，这次你不能拒绝了。我们村子帮你们家很多了，这次你一定要替汉妮答应这门婚事。不然我这个部落酋长也当不下去了。过几天汉妮回家就做割礼吧。”，说吧，部落酋长放下自己手中的一个熟鸡蛋就离开了。
沙雅追出帐篷，她喊道：“不是说不让做割礼了吗？”。
老酋长没有回应沙雅的喊话，他径直地走回村子。
虽然村子外面的人已经到村子里宣传过最新的政策，说禁止给女性做割礼，但是这条村子还是按照非洲习俗，女性成年之前一定要做割礼，而汉妮正在准备升学考试，一旦做了割礼最起码要修养半个月以上的时间，肯定会耽误汉妮准备大学入学考试。而如果没有任何意外，汉妮将是这条村子里的第一个成为这个非洲国家为数不多的大学生中的一员。
老酋长当然知道汉妮要读大学，但是他不是在设法阻挠汉妮读大学吗？
老酋长对聚在他家讨论汉妮读大学的事情的众人说：“大家放心，我会再去劝那个老太婆，让她和汉妮主动放弃读大学。”。
一名中年妇女插话：“我们村子已经帮她们家太多了，她们家作为从其他村子流浪到我们村子的“新移民”，从我们村子里拿到太多了，汉妮就不该读大学。我怕汉妮把村子外面的不良习气带回我们村子。”。
老酋长劝说着这个越说越激动的村妇：“利伊，沙雅她不是巫师吗？我们给她们家一些物质不就等于贡献给神明吗？这不怪她们家，只是汉妮确实不应该读大学。你看汉尼拔和旺奥，这么棒的小伙子，中学都没有读就下地干农活。汉妮读完高中已经很好了。”。
聚在老酋长家的众人听到老酋长的表态连连称是，老酋长的话一下子振奋了众人的情绪。
一个年轻人问正在安抚众人的老酋长：“那如果她们家不愿意怎么办？”。
老酋长转过身，望着汉尼拔：“汉妮读到高中已经很过份了，我们要让她做割礼，然后就和村子里的人结婚吧。”。
老酋长说完这番话，众人焦躁的情绪才稍微稳定下来。不一会这伙人才散了，各自从老酋长的家离开。
第二天，沙雅的帐篷外又多了几个鸡蛋。这些鸡蛋或许是沙雅的“未来女婿”放在她的帐篷外的。
沙雅走出帐篷，看到地上的几个熟鸡蛋。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些鸡蛋捡起来，放在手心仔细端详着这些“来路不明”的熟鸡蛋。
她将这些鸡蛋中的一个揣在自己手心，剩余的两个鸡蛋则放在自己的衣服里。她找到了老酋长，她将那个熟鸡蛋放在老酋长面前沙雅示意老酋长当面吃了这个熟鸡蛋。看着老酋长当着自己的面将熟鸡蛋剥开，一分为二，一口一半地吃下这个小鸡蛋。沙雅才笑着对老酋长说：“老酋长，我要去隔壁村见一个客人，可能离开村子几天的时间。”。老酋长可能心里是有预期眼前的这个面容沧桑的老太婆是要去找汉妮的，但是他还是同意了沙雅离开村子的请求。只是在沙雅离开的时候，他让村里的一个老伙计默默地跟着沙雅，但是千万不能惊动她。老酋长想知道沙雅是不是去找汉妮，他是一定要组织汉妮读大学的。
沙雅就这样一步一步地沿着乡间小路走到城市，路途中每逢那些公共巴士和小汽车经过，她都会默默地低下头，暗念几句巫师才会说的“昏话”。不知不觉间，沙雅走到了汉妮所在的学校。正如老酋长所预期的，沙雅找到了自己的女儿汉妮，她将藏在衣服里的两个熟鸡蛋掏出来，小心翼翼地交给汉妮。她知道有人跟在自己身后，路上她其实已经发生了，有一个自己不太熟悉的村民牵着牛，一路跟着自己。她嘱咐汉妮：“这两个熟鸡蛋拿回去吃吧，过几天学校放假就回村子做割礼吧。上学不重要，学可以不上了。”。
跟着沙雅的人似乎松了一口气，他没有再跟着沙雅了，他知道沙雅见完自己的女儿后一定会回村子的。”
赵蹙然离开了朴夫人独自带着金镇海赴美生活后，她没有再过在韩国的生活，她开了一家小卖部，闲暇的时候则去一位相熟的韩国朋友文天成开的NGOs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慈善工作，这时的赵蹙然已经六十多岁了，洗尽铅华的她偶尔还会在反思自己的前半生。
“I am so tired!”，这位躺在病床之内的曾经混迹于本地黑帮的大腹便便的黑人，在小区牧师的临终关怀和圣歌之下，怀揣着无糖百事可乐，安然离世。曾经的他有家庭，有儿女，但是为了在美国谋生，刚偷渡进入到美国的他进入了美国黑帮，他从底层做起，血案累累，终于因一起贩毒案而被判入狱，终结了他在黑帮的晋升之路。出狱后的他流浪街头，以做小生意为生，虽然他的子女已经成年并且找到了一份工作，但是他们之间的亲情关系已经疏离，最终身患肝癌的他被已经退休的黑人医生文天成带到了这个非盈利组织。他没有参与美国的医保计划，付不起医药费，他试图通过急诊来逃避价格高昂的医疗费用。但是他失败了，他带着他后半生辛苦工作的动力-无糖百事可乐，离开了人世。没有名字的他离去后，文天成和工作人员进入到病房，他们和牧师道别，也和他道别。文天成曾是一家医院的经验丰富的医生，他在一次急诊中救治了一名黑帮成员，但是急救过后由于文天成阻止这名刚刚接受手术的黑帮成员离开医院，文天成的同事被这名黑帮成员枪杀了，当着文天成的面。从医院退休之后，文天成创立了现在这家以临终关怀为目的的非盈利组织，但是现在的他面临着这个组织运营经费的问题，但是在他面前还暗含着更加巨大的问题等着文天成解决。
“请坐吧。我就知道你会找我。你找我和找他都行，但是我和医院等医疗机构接触得更多一些，你找我更好。”，协会主席Dunken对远道而来的文天成说。
“谢谢。我来找你是想您能了解一下我的非盈利组织的最新的公益计划”，文天成刚坐下就主动用手比划着，迫不及待地对协会主席Dunken说起他的计划。
“文天成，我知道你的医生联盟的计划，以前也有非盈利组织的人尝试过这种模式在本市建立覆盖无业人员的医疗保障体系，但是都失败了。文天成，你知道本州岛的法律是不允许医生在医院以外的地方违规私下接诊的吗？”，协会主席Dunken对文天成的计划表示了肯定，但是很显然他并不看好文天成的计划。
“我知道，但是我相信这次会不一样。”，文天成肯定地对协会主席Dunken说。
“文天成，你觉得他临终前得到应有的关怀了吗？他受到足够的医疗照顾和得到足够的止疼药了吗？”，协会主席Dunken指着桌面上文天成和他在病房内接受采访的报导，用询问的语气对文天成进行试探。
文天成点点头。
协会主席Dunken接着说：“既然如此，那你觉得你说的医生联盟应该是公立的还是私营的？”
文天成对协会主席Dunken说：“公立的。”
协会主席Dunken摇摇头，他对文天成说：“不对。应该是私立的。他是没有商业保险和公立医疗计划的，他接受的是你提供的私营服务，而你要建立的不是一个医生联盟，而是一家私营医院，一家由初级医生构成的，以接待常见病、慢性病为主的，在本地多个小区有小门诊的私营医院，一家可以接受医保计划，但是又能以相对优惠的接近商业保险的医疗价格为你们非盈利组织提供服务的私营医院。政府是不可能投资你们非盈利组织和这种专门照顾弱势群体的医院的，但是你可以。”
这次轮到文天成摇摇头：“协会主席Dunken，经费从何而来，而且我们没有管理医院的经验。”
协会主席Dunken摊开双手，语气无奈地对文天成说：“经费问题，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有意资助弱势群体医疗计划的基金会，但是你们非盈利组织要先联系有意参与的私营医院，询问一些医生是否有意参与这种计划。我告诉你们商业保险公司是如何控制受保人员的医疗支出。那就是通过“家庭医生”式的服务为投保人员提供日常医疗保健指导及通过这些“家庭医生”的事先筛查实现分级诊疗，已达到降低投保者到专科医院接受昂贵医疗服务频率的目标。而你们非盈利组织不需要模仿商业保险“家庭医生”的模式，你们需要做的是建立覆盖小区的小诊所，通过网络预约的形式使得有限的医生可以在不同地点提供基础的、体系化的、标准化的医疗服务。这样做既降低处方药的消耗，又能实现分级诊疗的目的。”
这位曾经的医生听懂了协会主席Dunken的话了。
独居已久的文天成刚回到家就遇上正从他家里离开的女儿Jessica，他为这个能在大城市找到一份体面工作的女人感到欣慰，他祝福了女儿并希望她好好生活，而Jessica也告诉了文天成一个不幸的消息，Jessica从文天成的妹妹口中得知文天成妹妹的女儿在肯尼亚被警察拘捕了，说是涉嫌非法跨越国境，现在正在寻找司法援助。Jessica希望文天成这个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面的爸爸能和她一起寻找合适的司法援助，帮帮他那个还被困在肯尼亚部落的可怜的亲戚。文天成答应了。虽然自从文天成的爸爸在离婚之后带着文天成的妹妹回到肯尼亚，文天成就再能和这个妹妹见上一面，但是他从Jessica的描述中判断自己的侄女的状况或许并没有那么糟，而且他现在也正在寻求和Jessica修补关系。文天成知道自己离婚对Jessica的生活造成压力，虽然不至于给Jessica留下童年阴影，但是单亲韩裔家庭长大的女孩在美国总是被贴上“坏小孩”的标签。文天成知道自己虽然是身处社会中上层的韩裔医生，美国社会的压力还是让自己和Jessica产生了隔阂。
坐在小桌子上的文天成拿出了刚刚从抽屉里翻出来的通讯簿，他一页一页地翻着那已经泛黄的纸张，他希望能从这里找出解决自己的NGO遇到的困境的方法，当然了他也记录下一些他认为可能对文天成的侄女有帮助的律师和朋友的信息，但是问题就在于，他觉得五岁就从韩国移民到美国的自己在美国的根基还是太浅了。“吉本，老邻居，已经搬去大城市和女儿居住。”，“杰克，老牙医，医院活动认识的，已经死亡”，文天成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怅然若失。
刚好，电视播到一个政客在节目中大谈喝消毒水可以治疗新冠疫情，文天成哔得一声关闭了电视，用肯尼亚方言骂骂咧咧了几句就戴上口罩去超市买吃的。从超市回家的路上，抱着一袋法棍的文天成被几个黑人年轻人拦住。他们将文天成逼到墙角然后对文天成进行了搜身。一无所获的他们用刀威胁文天成，文天成只好将那袋法棍交给这群小混混。见这群人还不满足，文天成将裤兜里仅存的口罩从裤兜里掏出。“不，我们不戴口罩，你还有钱，自己拿出来吧”，这群年轻人拒绝了文天成掏出来的口罩。无可奈何之下，文天成交出了10美元。
被在街区抢劫的文天成动了搬离这个街区的心思，但是思来想去还是住在这个街区比较合适，搬去外面街区会遇到很多麻烦，或许有来自房东的麻烦、还有邻居租客的麻烦，但是移民又不是他的最优选项，除了韩国、日本还是美国最适合文天成。
几天之后，Jessica打电话给文天成，询问他是否能找到帮助文天成侄女的司法援助。文天成推脱工作很忙，得到文天成否定的答复之后Jessica就挂断电话了。和Jessica通话后，文天成从Jesscia焦躁的语气中感觉到侄女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在网络上寻找到一些关于NGOs的课程，他报名了其中一个公益的免费课程。他虽然对开展自己的NGO事业毫无头绪，但是他和一位志同道合的中年黑人妇女相爱了，至于Jesssica？还在为自己远在肯尼亚的亲戚奔走呼号。
刚从肯尼亚首都国际机场到埗肯尼亚首都内罗毕的Jessica拖着行李箱坐上了内罗毕破旧的出租车。头顶一头蓬松爆炸头，身着修身运动装的Jesscia，在出租车之内拿出那本早已准备好的旅游小册子，她不敢让司机注意到她是外国来的游客。Jessica她希望将自己伪装成当地人，她用熟练地斯瓦希里语告诉坐在前排驾驶座却不时用倒视镜“偷窥”Jessica的司机她要去的地方，那家当地最好的酒店。旅途中，司机不时跟Jessica搭讪，她告诉Jessica自己有环境更好、价格更合适的酒店可以推荐给Jessica，但是都被Jessica拒绝了。司机报了一个符合Jessica心理预期的车费价格，Jessica同意了，人在异乡的她一心想早点解决表妹的问题后返回美国，毕竟Jessica这次只向工作单位申请了两周的假期。司机用热情的笑脸欢送Jessica下车，然后就用自己那二手手机在聊天软件的群组内发送“有游客，而且可能要去远途旅游，明天大家来大酒店接客。”。
宴罢，金教授和他的女学生走着灯火俱熄的韩城街道，金教授不禁感叹：“眼前的一切这是宵禁的影响，还是韩国人民的意志被践踏的影响”。金教授感慨后转身对跟在身后的女学生们说：“你们回到学校后整理一下，今天朴长官的切身经历，然后去小印刷房将朴少尉的经历印成小册子，在韩城的几个学校里面散发吧。你们要记住，千万要隐去朴少尉的姓名和与他经历相关的叙述。”。金教授的其中一个女学生问金教授：“需要我们留下联系方式，方便学生联系我们吗？我们需要主动联系学生了解他们的真实思想吗？”。听完女学生的这两个问题，金教授，哈哈地笑了出来：“都不需要，你们把小册子印出来在然后把这些小册子放在韩城各学校的饭堂门口、学校门口就行了，学生们看到，有兴趣就会拿走翻阅。现在不适合联系学生，朴总统不允许，我也不允许。走吧，时间不走了，快点回学校吧。”
一连数个月的例行集会，这个朴少尉都没有赴约，金教授托人联系朴少尉，这个朴少尉也没有回复，直到1979年10月的最后一天，这个朴少尉主动找上了金教授。还是在本文开头的那家小酒馆，朴少尉将自己折迭好的军服推到金教授面前，他在乞求金教授收留他，因为他的上司和上司的上司在这次事变中被逮捕了，他再不脱军装也要被他“一心会”的同事清算了，因为在他同事看来他算是朴总统的外围组织的亲信。金教授点头示意：“来了就好，我早已预料到今天的这各情况，你们这样消极怠工，不是朴总统清算你们就是他的军队里的政敌清算你们。”，朴少尉低头不语。金教授反问道：“朴少尉，你认为什么是民主？朴总统死后，韩国的民主就可以实现了吗？”。朴少尉没有说话，只是用酒在餐桌上写下了“不，韩国还是军对的。”，金教授点了点头，他缓缓地提高了音量：“朴少尉，外面有你的人吗？韩国民主一定会实现的，不管我是不是能亲眼看见。我在海外也有一些学生和朋友，到时候朴少尉可以和我一起去海外。”。金教授话没说完，包厢外就传来“哼”地一声和急促的脚步声。金教授将朴少尉的衣服推回到朴少尉面前，他对朴少尉说道：“他走了，我们和一心会的战斗要开始了。朴少尉，你要成为金载圭了。”。
还是在那家小酒馆，金教授、朴少尉和金教授的学生们制定了当下的韩国民主策略三条：一、承认和宣传朴正熙的汉江奇迹对韩国民众的意义并强调韩国奇迹对民众的意义还不够；二：揭露军队把持政府对于韩国民众与军队的不利影响，揭露军队统治之下的韩国腐败；三：争取全国意义上的民主游行示威运动。 金教授一行人在小酒屋内正说是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街道上警车鸣笛的声音打断了这一行人的思绪。朴少尉迅速地从包厢的暗格里取出小手枪并示意金教授他们先从后门撤离。金教授满意地对朴少尉点了点头：“金载圭，要决裂了。朴少尉，这周末，我们在学校进行宣讲，欢迎到来。”。
周末的校园呈现出一股异样的肃杀之感，朴少尉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朴少尉来到学校的小礼堂之时，金教授正在台上讲解“汉江奇迹”，而台下则不时传出雷鸣般的掌声。金教授显然发现了正在小礼堂门口站立的朴少尉，金教授他加快了语速，在讲解“汉江奇迹”完结之际，金教授迅速提高了音量：“有请曾在光州附近服役的朴少尉上台现身说法，他就是那个你们在小册子上看到的示例的原型。”。朴少尉就在师生们的掌声中不情不愿地登上了演讲台，他知道他要和他背后的人决裂了。朴少尉就自己和弟弟的遭遇现身说法完毕，台下的一个学生站起来问了朴少尉一个问题：“朴正熙总统被刺杀后，是不是意味着你说的一切不会再发生了，课堂上老师们说军官当政是为了打击不法资本家，给底层民众谋取利益，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个例还是普遍情况？”。没等朴少尉回答，和朴少尉一起站在讲台的金教授一把接过女学生递过来的话筒：“这位同学的问题很重要。同学们理解的“汉江奇迹”和朴总统对底层民众的恩德确实是同学们亲眼所见的，但是台下的同学们知道吗？军政府独裁意味着当台下的同学们在四处找简历，你们的父母在为生存烦恼时，与你们同龄的军政府官员的后代已经衣食无忧，注定高官厚禄，与你们父母同龄的军政府高官已经贪腐成性，天天珍馐百味，饭桌上威士忌不断。你们现在或许不能直接感受不到军政府独裁对你们人生的影响，但是你们看一下台上这位朴少尉的亲身遭遇，未来你们可能就会遭遇朴少尉的一切，你们只要一步不慎，找不到可以投靠的上级，你们就会一辈子被军政府高官的后代压在底层，而与朴少尉同龄的军政府高官的后代，现在已经在商界、政界崭露头角了。这是公平的人生吗？不要听政府说要忍耐，如果要忍耐，为什么不是军政府忍耐，而要市民们忍耐？”。金教授的回答在台下的师生们的掌声之中结束了。
演讲完毕，金教授与朴少尉漫步在初春的校园内，金教授似乎想劝解朴少尉，或许是在做最后的争取。金教授对朴少尉说：“朴少尉，我为你弟弟的事情感到抱歉。我知道你弟弟治病的花销很大，但是请你珍惜韩国民主的机会，如果是金钱上的问题，我还能帮助你。”。朴少尉没有正面回答金教授的话，他指着一辆辆离开校园的大巴车：“这些车都是去外地的？”。金教授点了点头。“那我和你一起去光州吧，大家一起努力降低伤亡吧。”，朴少尉说完这句话就和金教授一起走出了这刚刚恢复了生机的校园。
1980年5月18日，受伤了的金教授在学生们的搀扶之下对着还在一线组织市民阻挡“戒严军”的朴少尉挥舞着双手：“到道厅去！到道厅去！绝不打响第一枪，谢谢你，朴少尉！韩国民主万岁！”。“绝不打响第一枪”是两周前，与朴少尉相熟的驻防部队与金教授、朴少尉达成的承诺。
光州事件是韩国民主的曙光！”
回国后的金镇海和自己妥协了，他接受了自己，他放弃了从军的想法，他希望就这样随遇而安地继续在美国生活！因为他想起加沙海边的那晚，他牵着一个女伴的手，躺在海边的沙滩看星星，也想起自己扔出去，然后又缓缓落在海面，再一点点被海水浸润的纸飞机！
当金镇海还在学业上挣扎的时候，他的同父异母的姐姐文文却过着与他截然相反的惬意生活。睡到自然醒的文文推了一把她那还睡成死猪一般的男友，刚进入大学四年级的她新交了一个美籍白人男友，发现男友还没有反应的文文起床看了一眼她的老朋友蓝白英短猫莉莉。可怜的莉莉此时正躲在猫窝内，两眼的泪痕清晰可见。文文看了猫砂盆内的结团情况，发现竟然有几团猫砂带有血迹，文文知道莉莉尿道可能又发炎了。她优雅地在房门外瞄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尹姓男友，叫出租车一直都是文文的工具包内的选项之一。文文赶紧将带血的猫砂打包，把莉莉哄进猫包，看了一眼镜子里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的自己便出门坐出租车去市中心的宠物医院，让宠物医生给莉莉打消炎针。坐在宠物医院等待医生给莉莉做身体检查的文文将莉莉全身麻醉吐舌头的照片和男友的“床照”“PO”在了Ins，配文“小姐妹莉莉又要做身体检查，蓝白英短很容易生病，大家要多注意照顾她们喔！”。不一会文文的Whatsapp就叮叮哒哒响个不停，文文只好走出宠物医院，在附近的空地看看都是谁找的她。带头的是来自大陆的学霸同班同学小陆。她在Whatsapp上问文文为什么明知道下午还有专业课还要去市中心的宠物医院，不去离学校更近的中国城的宠物医院。文文本不想回这个对韩国的认知只有烤肉的女同学，但是转念一想还是回了小陆：“小陆，我下午还会到学校，老师问起我就说我宠物生病了要去看病。”。文文是韩国人为什么要去唐人街、中国城？不是文文这种韩国女生眼光高只是有些事本来不是如此吗？大不了下次破例跟小陆去“留美学生会”，听听这些大陆学生怎样规划留美工作，只是现在的文文还是想毕业后回韩国。至于老妈、男友，文文在Whatsapp上简单说了几句便匆匆回到了宠物医院内，刚好莉莉做完了手术。听完医生的医嘱，文文便带上莉莉回家。
回音乐学院的路上，一名助选志愿者递给文文一张当地选区招募助选志愿者的宣传单，文文本不愿意接受，但是恰巧遇到貌似隔壁班的授课老师迎面走来，这位日本人老师看似很看不惯文文对政治感兴趣。是望一眼宣传单都值得这个中年老师摇摇头吗？越想越生气的文文一把拿过宣传单，边走边看。文文走进课室，恰好授课老师准备上课，文文拿着宣传单走在了课室的最后一排，而小陆还是像往常一样坐在第一排认真听课。小陆回过头看了一眼文文，小陆回了小陆一个微笑，今天音乐学院的下午课程就这样开始了。
快要下课的时候，文文本想独自一人溜出课室，不料还是被小陆发现了，小陆从人下课的人流中挤出来。在小陆快要追上文文的时候，文文一转身将今天中午自己拿到的招募竞选志愿者的宣传单塞给小陆。不料，小陆看了一眼宣传单就面露难色。其实也不怪小陆，大陆学生在美国参与政治有意义吗？没意义，大陆又没有民主，在美国做很多事情也不需要政府同意，不如把参与政治的时间省下来多去几次市郊旅游或者参与留学生组织的活动，多找几份实习争取毕业后留在美国。小陆对文文说：“这个时间我没有空，那天我要参与留美学生会的活动，那天有已经毕业的留学生介绍怎样毕业后顺利留在美国。”。文文和小陆正说着，停在学校门口远处的那辆灰黑色林肯小轿车的车灯闪烁了几下，文文知道是自己的男朋友来接她放学，便招呼小陆一起上车，送小陆一程。小陆可能感觉和文文还是有隔阂便拒绝了，她对文文说：“开这么普通的车，不会是坏人、骗子吧。”。文文笑了笑：“这辆车他爸送他的加强防弹的，可以防冲锋枪扫射。”。就这样，两人在学校门口分手了。“不要忘了，周六，竞选活动”，文文在上车前得意地对小陆笑了。
小陆在周末，还是跟着文文参加了社区的助选活动，只是活动结束之后她还是得赶去参加当地的留学生聚会。好几天，小陆只有早起洗脸的时候，才感觉到“自我”的存在。
没几天，文文就收到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的明信片和那则他从同伴口中得知的故事《来自非洲的高中生》。金镇海写道：“爸爸是对的，我们几个确实应该离开韩国！”。
文文打开了金镇海的那封亲笔信，看了一眼信封里的明信片和那则金镇海手写的故事：
“部落酋长今天趁着夜色走进了那顶在村子外不远处的帐篷。部落酋长对汉妮的母亲说：“老太婆，今天汉妮还没有放学回家吗？”
“没有，她快要准备升学考试了，周末不回村子。”汉妮的母亲沙雅对部落酋长说。
“我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样？村子里有合适和汉妮结婚的年轻人，给点机会他们？”。
“汉妮还没有做割礼。不合适，过一段时间吧。”，沙雅对部落酋长说。这已经是沙雅好几次拒绝部落酋长上门为沙雅介绍对象的请求了。
“不，这次你不能拒绝了。我们村子帮你们家很多了，这次你一定要替汉妮答应这门婚事。不然我这个部落酋长也当不下去了。过几天汉妮回家就做割礼吧。”，说吧，部落酋长放下自己手中的一个熟鸡蛋就离开了。
沙雅追出帐篷，她喊道：“不是说不让做割礼了吗？”。
老酋长没有回应沙雅的喊话，他径直地走回村子。
虽然村子外面的人已经到村子里宣传过最新的政策，说禁止给女性做割礼，但是这条村子还是按照非洲习俗，女性成年之前一定要做割礼，而汉妮正在准备升学考试，一旦做了割礼最起码要修养半个月以上的时间，肯定会耽误汉妮准备大学入学考试。而如果没有任何意外，汉妮将是这条村子里的第一个成为这个非洲国家为数不多的大学生中的一员。
老酋长当然知道汉妮要读大学，但是他不是在设法阻挠汉妮读大学吗？
老酋长对聚在他家讨论汉妮读大学的事情的众人说：“大家放心，我会再去劝那个老太婆，让她和汉妮主动放弃读大学。”。
一名中年妇女插话：“我们村子已经帮她们家太多了，她们家作为从其他村子流浪到我们村子的“新移民”，从我们村子里拿到太多了，汉妮就不该读大学。我怕汉妮把村子外面的不良习气带回我们村子。”。
老酋长劝说着这个越说越激动的村妇：“利伊，沙雅她不是巫师吗？我们给她们家一些物质不就等于贡献给神明吗？这不怪她们家，只是汉妮确实不应该读大学。你看汉尼拔和旺奥，这么棒的小伙子，中学都没有读就下地干农活。汉妮读完高中已经很好了。”。
聚在老酋长家的众人听到老酋长的表态连连称是，老酋长的话一下子振奋了众人的情绪。
一个年轻人问正在安抚众人的老酋长：“那如果她们家不愿意怎么办？”。
老酋长转过身，望着汉尼拔：“汉妮读到高中已经很过份了，我们要让她做割礼，然后就和村子里的人结婚吧。”。
老酋长说完这番话，众人焦躁的情绪才稍微稳定下来。不一会这伙人才散了，各自从老酋长的家离开。
第二天，沙雅的帐篷外又多了几个鸡蛋。这些鸡蛋或许是沙雅的“未来女婿”放在她的帐篷外的。
沙雅走出帐篷，看到地上的几个熟鸡蛋。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些鸡蛋捡起来，放在手心仔细端详着这些“来路不明”的熟鸡蛋。
她将这些鸡蛋中的一个揣在自己手心，剩余的两个鸡蛋则放在自己的衣服里。她找到了老酋长，她将那个熟鸡蛋放在老酋长面前沙雅示意老酋长当面吃了这个熟鸡蛋。看着老酋长当着自己的面将熟鸡蛋剥开，一分为二，一口一半地吃下这个小鸡蛋。沙雅才笑着对老酋长说：“老酋长，我要去隔壁村见一个客人，可能离开村子几天的时间。”。老酋长可能心里是有预期眼前的这个面容沧桑的老太婆是要去找汉妮的，但是他还是同意了沙雅离开村子的请求。只是在沙雅离开的时候，他让村里的一个老伙计默默地跟着沙雅，但是千万不能惊动她。老酋长想知道沙雅是不是去找汉妮，他是一定要组织汉妮读大学的。
沙雅就这样一步一步地沿着乡间小路走到城市，路途中每逢那些公共巴士和小汽车经过，她都会默默地低下头，暗念几句巫师才会说的“昏话”。不知不觉间，沙雅走到了汉妮所在的学校。正如老酋长所预期的，沙雅找到了自己的女儿汉妮，她将藏在衣服里的两个熟鸡蛋掏出来，小心翼翼地交给汉妮。她知道有人跟在自己身后，路上她其实已经发生了，有一个自己不太熟悉的村民牵着牛，一路跟着自己。她嘱咐汉妮：“这两个熟鸡蛋拿回去吃吧，过几天学校放假就回村子做割礼吧。上学不重要，学可以不上了。”。
跟着沙雅的人似乎松了一口气，他没有再跟着沙雅了，他知道沙雅见完自己的女儿后一定会回村子的。”
第九章 穹顶
赵蹙然离开了朴夫人独自带着金镇海赴美生活后，她没有再过在韩国的生活，她开了一家小卖部，闲暇的时候则去一位相熟的韩国朋友文天成开的NGOs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慈善工作，这时的赵蹙然已经六十多岁了，洗尽铅华的她偶尔还会在反思自己的前半生。
“I am so tired!”，这位躺在病床之内的曾经混迹于本地黑帮的大腹便便的黑人，在小区牧师的临终关怀和圣歌之下，怀揣着无糖百事可乐，安然离世。曾经的他有家庭，有儿女，但是为了在美国谋生，刚偷渡进入到美国的他进入了美国黑帮，他从底层做起，血案累累，终于因一起贩毒案而被判入狱，终结了他在黑帮的晋升之路。出狱后的他流浪街头，以做小生意为生，虽然他的子女已经成年并且找到了一份工作，但是他们之间的亲情关系已经疏离，最终身患肝癌的他被已经退休的黑人医生文天成带到了这个非盈利组织。他没有参与美国的医保计划，付不起医药费，他试图通过急诊来逃避价格高昂的医疗费用。但是他失败了，他带着他后半生辛苦工作的动力-无糖百事可乐，离开了人世。没有名字的他离去后，文天成和工作人员进入到病房，他们和牧师道别，也和他道别。文天成曾是一家医院的经验丰富的医生，他在一次急诊中救治了一名黑帮成员，但是急救过后由于文天成阻止这名刚刚接受手术的黑帮成员离开医院，文天成的同事被这名黑帮成员枪杀了，当着文天成的面。从医院退休之后，文天成创立了现在这家以临终关怀为目的的非盈利组织，但是现在的他面临着这个组织运营经费的问题，但是在他面前还暗含着更加巨大的问题等着文天成解决。
“请坐吧。我就知道你会找我。你找我和找他都行，但是我和医院等医疗机构接触得更多一些，你找我更好。”，协会主席Dunken对远道而来的文天成说。
“谢谢。我来找你是想您能了解一下我的非盈利组织的最新的公益计划”，文天成刚坐下就主动用手比划着，迫不及待地对协会主席Dunken说起他的计划。
“文天成，我知道你的医生联盟的计划，以前也有非盈利组织的人尝试过这种模式在本市建立覆盖无业人员的医疗保障体系，但是都失败了。文天成，你知道本州岛的法律是不允许医生在医院以外的地方违规私下接诊的吗？”，协会主席Dunken对文天成的计划表示了肯定，但是很显然他并不看好文天成的计划。
“我知道，但是我相信这次会不一样。”，文天成肯定地对协会主席Dunken说。
“文天成，你觉得他临终前得到应有的关怀了吗？他受到足够的医疗照顾和得到足够的止疼药了吗？”，协会主席Dunken指着桌面上文天成和他在病房内接受采访的报导，用询问的语气对文天成进行试探。
文天成点点头。
协会主席Dunken接着说：“既然如此，那你觉得你说的医生联盟应该是公立的还是私营的？”
文天成对协会主席Dunken说：“公立的。”
协会主席Dunken摇摇头，他对文天成说：“不对。应该是私立的。他是没有商业保险和公立医疗计划的，他接受的是你提供的私营服务，而你要建立的不是一个医生联盟，而是一家私营医院，一家由初级医生构成的，以接待常见病、慢性病为主的，在本地多个小区有小门诊的私营医院，一家可以接受医保计划，但是又能以相对优惠的接近商业保险的医疗价格为你们非盈利组织提供服务的私营医院。政府是不可能投资你们非盈利组织和这种专门照顾弱势群体的医院的，但是你可以。”
这次轮到文天成摇摇头：“协会主席Dunken，经费从何而来，而且我们没有管理医院的经验。”
协会主席Dunken摊开双手，语气无奈地对文天成说：“经费问题，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有意资助弱势群体医疗计划的基金会，但是你们非盈利组织要先联系有意参与的私营医院，询问一些医生是否有意参与这种计划。我告诉你们商业保险公司是如何控制受保人员的医疗支出。那就是通过“家庭医生”式的服务为投保人员提供日常医疗保健指导及通过这些“家庭医生”的事先筛查实现分级诊疗，已达到降低投保者到专科医院接受昂贵医疗服务频率的目标。而你们非盈利组织不需要模仿商业保险“家庭医生”的模式，你们需要做的是建立覆盖小区的小诊所，通过网络预约的形式使得有限的医生可以在不同地点提供基础的、体系化的、标准化的医疗服务。这样做既降低处方药的消耗，又能实现分级诊疗的目的。”
这位曾经的医生听懂了协会主席Dunken的话了。
独居已久的文天成刚回到家就遇上正从他家里离开的女儿Jessica，他为这个能在大城市找到一份体面工作的女人感到欣慰，他祝福了女儿并希望她好好生活，而Jessica也告诉了文天成一个不幸的消息，Jessica从文天成的妹妹口中得知文天成妹妹的女儿在肯尼亚被警察拘捕了，说是涉嫌非法跨越国境，现在正在寻找司法援助。Jessica希望文天成这个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面的爸爸能和她一起寻找合适的司法援助，帮帮他那个还被困在肯尼亚部落的可怜的亲戚。文天成答应了。虽然自从文天成的爸爸在离婚之后带着文天成的妹妹回到肯尼亚，文天成就再能和这个妹妹见上一面，但是他从Jessica的描述中判断自己的侄女的状况或许并没有那么糟，而且他现在也正在寻求和Jessica修补关系。文天成知道自己离婚对Jessica的生活造成压力，虽然不至于给Jessica留下童年阴影，但是单亲韩裔家庭长大的女孩在美国总是被贴上“坏小孩”的标签。文天成知道自己虽然是身处社会中上层的韩裔医生，美国社会的压力还是让自己和Jessica产生了隔阂。
坐在小桌子上的文天成拿出了刚刚从抽屉里翻出来的通讯簿，他一页一页地翻着那已经泛黄的纸张，他希望能从这里找出解决自己的NGO遇到的困境的方法，当然了他也记录下一些他认为可能对文天成的侄女有帮助的律师和朋友的信息，但是问题就在于，他觉得五岁就从韩国移民到美国的自己在美国的根基还是太浅了。“吉本，老邻居，已经搬去大城市和女儿居住。”，“杰克，老牙医，医院活动认识的，已经死亡”，文天成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怅然若失。
刚好，电视播到一个政客在节目中大谈喝消毒水可以治疗新冠疫情，文天成哔得一声关闭了电视，用肯尼亚方言骂骂咧咧了几句就戴上口罩去超市买吃的。从超市回家的路上，抱着一袋法棍的文天成被几个黑人年轻人拦住。他们将文天成逼到墙角然后对文天成进行了搜身。一无所获的他们用刀威胁文天成，文天成只好将那袋法棍交给这群小混混。见这群人还不满足，文天成将裤兜里仅存的口罩从裤兜里掏出。“不，我们不戴口罩，你还有钱，自己拿出来吧”，这群年轻人拒绝了文天成掏出来的口罩。无可奈何之下，文天成交出了10美元。
被在街区抢劫的文天成动了搬离这个街区的心思，但是思来想去还是住在这个街区比较合适，搬去外面街区会遇到很多麻烦，或许有来自房东的麻烦、还有邻居租客的麻烦，但是移民又不是他的最优选项，除了韩国、日本还是美国最适合文天成。
几天之后，Jessica打电话给文天成，询问他是否能找到帮助文天成侄女的司法援助。文天成推脱工作很忙，得到文天成否定的答复之后Jessica就挂断电话了。和Jessica通话后，文天成从Jesscia焦躁的语气中感觉到侄女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在网络上寻找到一些关于NGOs的课程，他报名了其中一个公益的免费课程。他虽然对开展自己的NGO事业毫无头绪，但是他和一位志同道合的中年黑人妇女相爱了，至于Jesssica？还在为自己远在肯尼亚的亲戚奔走呼号。
刚从肯尼亚首都国际机场到埗肯尼亚首都内罗毕的Jessica拖着行李箱坐上了内罗毕破旧的出租车。头顶一头蓬松爆炸头，身着修身运动装的Jesscia，在出租车之内拿出那本早已准备好的旅游小册子，她不敢让司机注意到她是外国来的游客。Jessica她希望将自己伪装成当地人，她用熟练地斯瓦希里语告诉坐在前排驾驶座却不时用倒视镜“偷窥”Jessica的司机她要去的地方，那家当地最好的酒店。旅途中，司机不时跟Jessica搭讪，她告诉Jessica自己有环境更好、价格更合适的酒店可以推荐给Jessica，但是都被Jessica拒绝了。司机报了一个符合Jessica心理预期的车费价格，Jessica同意了，人在异乡的她一心想早点解决表妹的问题后返回美国，毕竟Jessica这次只向工作单位申请了两周的假期。司机用热情的笑脸欢送Jessica下车，然后就用自己那二手手机在聊天软件的群组内发送“有游客，而且可能要去远途旅游，明天大家来大酒店接客。”。